《战国策》·燕攻齐，齐破

【注释】

燕攻齐，齐破。闵王奔莒，淖齿杀闵王。田单守即墨之城，破燕兵，复齐墟。襄王为太子征。齐以破燕，田单之立疑[1]，齐国之众，皆以田单为自立也。襄王立，田单相之。

过菑水，有老人涉菑而寒，出不能行，坐于沙中。田单见其寒，欲使后车分衣，无可以分者，单解裘而衣之。襄王恶之，曰：田单之施，将欲以取我国乎？不早图，恐后之。左右顾无人，岩下有贯珠者，襄王呼而问之曰：女闻吾言乎？对曰：闻之。王曰：女以为何若？对曰：王不如因以为己善。王嘉单之善，下令曰：寡人忧民之饥也，单收而食之；寡人忧民之寒也，单解裘而衣之；寡人忧劳百姓，而单亦忧之，称寡人之意。’单有是善而王嘉之，善单之善，亦王之善已。王曰：善。乃赐单牛酒，嘉其行。

后数日，贯珠者复见王曰：王至朝日，宜召田单而揖之于庭，口劳之[2]。乃布令求百姓之饥寒者，收谷之[3]。乃使人听于闾里，闻丈夫之相与语[4]，举曰[5]：田单之爱人！嗟，乃王之教泽也！

【注释】

[1]田单之立疑：指田单对立太子为国君犹豫不决。

[2]口劳：犒劳，慰劳。

[3]收谷：收养。

[4]相：下原有一空格，下文举字下原有四空格，鲍本不空，据黄丕烈等说删空格。

[5]举：全，都。

【注释】

燕军攻齐，首都临淄被攻破。齐闵王逃到莒地，为淖齿所杀。田单死守即墨城，后来打败燕军，收复了国都临淄，襄王作为太子被接回。齐军打败燕军，田单对立襄王为国君犹豫不决，齐国的老百姓都怀疑田单要自立为王。后来田单立太子为襄王，自居相位。

有一天，田单路过淄水，看见一位老者赤足渡河冻坏了，无法再走，僵坐在岸边的沙土上。田单看见老者身体寒冷，想让随从分件衣服给他，但随从没有多余的衣服，田单就脱下自己的皮裘送给老者。齐襄王很是憎恶，说：田单这样用小恩小惠收买人心，莫非图谋我的国家？如果不先发制人，恐怕要落后了。说完，左右看看没什么人，只是殿堂下有个穿珠人，襄王把他叫过来问道：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？穿珠者坦承：听到了。襄王问道：你认为我该怎么做？那人说：大王不如顺水推舟，把它变成自己的善行。您可以嘉奖田单的行为，发布诏令说：寡人担心百姓挨饿，相国就收养并给他们食物；寡人担心百姓受冻，相国就解衣给他们穿；寡人为百姓操心，相国也满腹忧心。相国这样做，正合寡人心意。’田单既有这些优点，而大王又赞扬他，要知道赞扬田单的优点，也正是宣扬大王的圣德。襄王叹道：好主意！于是以牛酒犒劳田单，表扬了他的行为。

过了几天，穿珠人又去拜见襄王，进言说：来日百官上朝，大王特意召见田单，并在朝堂上加倍礼让尊敬，亲自表示慰问。然后下令调查饥寒交迫的百姓，给以赈济。襄王做后，又派人到街头里巷打探民众的态度，听见老百姓都在谈论说：田单爱护百姓，这全是大王教导的恩泽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