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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参同契阐幽》朱云阳著

佚名 著 2024-07-06

《参同契阐幽》

朱云阳著

参同契阐幽序

大道○本无言说,本无名相,混混沌沌,莫知其端。然非假言说名相以表之,则道终不显。昔者,羲皇作易,直指乾坤;老子著经,全提道德。赖此两圣,凿破混沌面目,人人分上,底性命根源,才知着落处,大道从此开明矣。二书同出一源,其后不幸而分为儒玄两家。宗易者流,为象数之小襦;宗玄者流,为延年之方士。而归根复命之学,或几乎息矣。孰能会而通之,其惟参同契乎?
此书出自汉代,伯阳魏祖,假卦爻法象,以显性命根源。性乃万劫不坏之元神,命则虚无祖炁,元始至精也。拈一即两,举两即三,会三即一。◎(圆里有三点)故言神而精气在,精气非麄(粗);言精气而神在,神非精也;言性而命存,命非滞于有;言命而性存,性非沦于无也。只此而字真诠,可分可合,可放可收。在羲易则以乾坤为众卦之父母,在老子则以道德为万象之总持。后来诸子百家,横说竖说,总不出这两字范围。顺而达之,则曰天命之谓性;逆而还之,则曰穷理尽性以至于命。堂堂大道,三教合辙,千圣同归。外此,悉属旁蹊曲径矣。夫此逆还之法,本自无多,作者慈悲,岂不欲当头直指,但恐知音者希,未堪明破,不得不从无言说中强生言说,从无名相中强立名相。惨淡经营,秘母言子。遂以两字真诠,叠成七卷。于是分御政养性伏食为三门,又分药物炉鼎火候为三家,一门中各具三门,一家中各具三家。三而参之,九转之功,于是乎毕,此其所以为参同契也。惟参也,乃见性命之各正;惟同也,乃见性命之不二;惟契也,乃见穷理尽性至命之要归。七卷中,倐分倐合,倐放倐收。大约前主分,后主合;前主放,后主收。错综变化,自然成文。此参同契之所以未易知,未易言也。
元育髫年,慕道最初,拜北宗张碧虚师,指示玄关,便于此书,得个入门,而尚未窥其堂奥。从此足穷五岳,遍参诸方,鲜有豁我积疑者。最后入终南深处,幸遇灵宝老人,点开心易,表里洞然,方知一粟可藏世界,微尘堪转法轮,是真实语。然此向上机关,讵堪饶舌,犹忆告别老人时,临歧丁宁,嘱以广度后人,无令断绝,且机缘多在大江以南。既而束装南旋,入圜办道。赖毘陵诸法侣,竭力护持,麄了一大事。
丁酉岁,挈门下潘子静观习静华阳,兼览道藏。信手抽出参同契一函,快读数过,如贫子得宝藏,不胜庆快。平生窃念,此书源流最远,实为丹经鼻祖,诸真命脉。魏祖曾将此书亲授青州从事徐公,徐遂隐名注之,今已失传。后来注者纷纷,错会不少,甚至流入彼家炉火诸旁门,而祖意益晦塞矣。育甚悯之,思发其覆,遂禁足结冬,日诵正文一两章,与潘子究其大义,令笔录焉。深山静夜,秉烛围炉,两人细谈堂奥。中事思之不得,鬼神来告,久而豁然贯彻矣。更八十晨昏,草本乃就,题曰阐幽。谓此书向来埋藏九地,而今始升九天之上也;此书向来沉沦幽谷,而今始浴咸池之光也。既脱稿,复与潘子改正数番,剥尽皮肤,独留真实,私作枕中鸿宝。岁在丁未,许子静笃启请流通,公诸同志。张子静鉴实佐焉。于是鸠工募刻,同志翕然响应。而七卷次第告成,请余作序。因略述其所得于师者,以就正有道焉。并愿读是书者,勿滞言说,勿胶名相,只从此中○讨消息。始而范围造化,既而粉碎虚空,有何御政养性伏食之可析,有何药物炉鼎火候之可分,并性命两字,亦可不必建立矣。如是会去,差足报魏祖徐祖及从上诸祖之恩,差足报羲皇老子及从上诸圣之恩。而世出世间,情与无情,一切山河大地,蠢动含灵之恩,亦无不报矣。一道平等,头头各现,将见情与无情,悉发大光明藏,破暗烛幽。余亦从此兀然忘言矣。
康熙己酉仲春朔旦北宗龙门派下弟子朱元育稽首敬撰

周易参同契
新安汪启濩东亭辑
东汉魏伯阳真人著
京江韩景垚仲万评点
云阳道人朱元育阐幽
许启邦校刊
参同契者,东汉魏真人伯阳所作,盖以易道,明乎丹道也。易道之要,不外一阴一阳,丹道之用,亦不外一阴一阳。一阴一阳,合而成易,大道在其中矣。参者,参伍之参;同者,合同之同;契者,相契之契。书中分上中下三篇,篇中分御政养性伏食三家。必参乎三家,使大易性情黄老养性炉火之事合同为一,方与尽性至命之大道相契。举一端,则三者全具其中。以末卷三相类宗旨校勘,即了然矣。




上 篇(上御政卷)


上卷言御政,共计五章,乃上篇之上也。
此卷专言御政,而养性伏食已寓其中。盖所谓御政者,陈乾坤坎离之法象,隐然具君臣上下之规模。君主无为,臣主有为,即养性伏食,两道之所取则也。故末篇又称大易情性。

乾坤门户章第一
此章首揭乾坤门户,包括万化,乃全书之纲领也。

(一)


乾坤者,易之门户,众卦之父母。坎离匡廓,运毂正轴。
此节言一阴一阳之道,不出乾坤范围也。
盖天地间只此一阴一阳,其本体则谓之道,其化机则谓之易,其神用则谓之丹。易道之阴阳,不外乾坤,丹道之阴阳,不出性命,乾坤即性命也。然必穷取未生以前消息,方知天地于此造端,人身于此讬始,丹道即于此立基。
原夫鸿濛之先,一炁未兆,不可道亦不可名,廓然太虚,无方无体,是谓真空。真空不空,是谓妙有。惟即有而空故,无始之始强名曰天地之始;惟即空而有故,有始之始强名曰万物之母。即有而空,便是太极,本无极。即空而有,便是无极,而太极。太极之体,本来无动无静。动而无动,乾之所以为天也,而轻清者,有其根矣。静而无静,坤之所以为地也,而坚凝者,有其基矣。一动一静之间,人之所以为天地心也,而易之生生不息者,在其中矣。胚胎虽具,混沌未分,故曰太极含三。
迨其静极而动,乾之一阳直彻于九地之下,而坤承之,阴中包阳,实而成坎,是谓天一生水。在地中为水,在天上为月。及其动极复静,坤之一阴直达于九天之上,而乾统之,阳中含阴,破而成离,是谓地二生火。在世间为火,在天上为日。此由太极而生两仪,由两仪而生四象也。
天地非日月不显,乾坤非坎离不运,故在易道必以乾坤为体,坎离为用。何以言之?乾之为物,静专而动直,六十四卦之阳,皆出入于乾户,究竟只是最初一阳。坤之为物,静翕而动辟,六十四卦之阴,皆阖辟于坤门,究竟只是最初一阴。一阴一阳,是谓真易。乾知大始,实为众阳之父,故乾道成男,曰震、曰坎、曰艮。坤作成物,实为众阴之母,故坤道成女,曰巽、曰离、曰兑。从此交易、变易,生生不穷,重之为六十四卦,衍之为四千九十六卦。岂非乾坤易之门户,众卦之父母乎?
六子皆出于乾坤,而独用坎离者,何也?盖震巽艮兑,各得乾坤之偏体,坎离独得乾坤之正体。先天定位,本乾南坤北,惟以中爻相易,而成坎离。后天翻卦,遂转作离南坎北。其实乾坤包罗在外,天地之匡廓,依然不动,而坎离之一日一月,自然运旋其中。小之为昼夜晦朔,大之为春秋寒暑,又大之为元会运世。譬若御车然,中心虚者为毂,两头转动者为轴。车本不能自运,惟赖两头之轴。两头之轴,又赖中心之毂以运之。车待轴而转动,轴又待毂而旋,其用方全。坎离之于乾坤亦然。岂非坎离匡廓,运毂正轴乎?老子云“三十幅,共一毂,当其无,有车之用”,此之谓也。
此章为全书纲领,此节又是通章纲领。乾坤门户,在丹道为炉鼎,坎离匡廓,在丹道为药物,火候出其中矣。

(二)


牝牡四卦,以为橐籥。覆冒阴阳之道,犹工御者,准绳墨,执御辔,正规距,随轨辙,处中以制外,数在律历纪。
此节言乾坤化出坎离,能覆冒阴阳之道也。
乾本老阳,牡也。迨中爻变出离之少阴,则牡转为牝矣。坤本老阴,牝也。迨中爻变出坎之少阳,则牝转为牡矣。坤转为坎,九地之下渊乎?莫测气机,动而愈出,是为无底之槖。乾转为离,九天之上一线,潜通本体,虚而不屈,是为有孔之籥。老子云“天地之间,其犹槖籥乎”,指此而言。故曰牝牡四卦,以为槖籥。
坎离二气,一往一来,出入于天地之间,而昼夜晦朔,春秋寒暑,纤毫不爽。名曰四卦,其实只是一坎一离;名曰两卦,其实只是坎离中间一阴一阳。乃六十卦之全体,三百六十爻之全用,无不覆冒其中。岂不犹善御者之准绳墨,以执御辔,正规矩,以随轨辙乎。夫马之有御辔,车之有轨辙,法则现前,一一可以遵守。外也,准而执之,正而随之。其间必有御车之人,处中以制之,即上文所谓运毂而正轴者也。制之之法,不疾不徐,方合节有数,存乎其间,即不文火候之节度也。
律有十二管,历有十二辰,无非六阴六阳,循环运转,一刻不差。而火候之调御,得其准矣。此便是周天之纲纪。故曰处中以制外,数在律历纪。

(三)


月节有五六,经纬奉日使。兼并为六十,刚柔有表里。朔旦屯直事,至暮蒙当受。昼夜各一卦,用之依次序。即未至晦爽,终则复更始。
此节言弦望晦朔,数准一月,小周天之火候也。
易有六十四卦,除却乾坤坎离四卦,应炉鼎药物;余六十卦,三百六十爻,正应周天度数。坎离中爻,一日一月,把握乾坤,出入于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之中。周天纲纪,总不出其范围。日为太阳,月为太阴。阳数以五为中,阴数以六为中。两其六为十二,律历之所取则也。以五乘六,共得三十,是为一月之数。日月自相经纬,遂成弦望晦朔。月之消息盈虚,每随日转,有禀命于日之象,故曰月节有五六,经纬奉日使。
日月经纬,而分昼夜。即此三十日中,兼并为六十卦。自屯蒙讫,既济未济卦象,全具其中。卦之内外两体,无不反对、反体,如屯蒙、需讼之类;对体,如中孚、小过之类。或表刚而里柔,或表柔而里刚。即屯蒙二卦,可以例举。如屯之一阳动于下,有朝之象;蒙之一阳止于上,有暮之象。昼夜反覆,两卦只是一卦。
朔旦从屯蒙起,直至晦日,恰好轮到既济未济,六十卦周,而一月之候始完。完则终而复始,循环无端矣。

(四)


日月为期度,动静有早晚。春夏据内体,从子到辰巳。秋冬当外用,自午讫戌亥。赏罚应春秋,昏明顺寒暑。爻辞有仁义,随时发喜怒。如是应四时,五行得其理。
此节言二至二分,数准一年,大周天之火候也。
日月为期度者,日主乎昼,位当正午。自一阳动处,以至六阳,即属日之气候。月主乎夜,位当正子。自一阳(疑为阴)静处,以至六阴,即属月之气候。
动静有早晚者,一阳动而进火,应屯卦而为早。一阴静而退火,应蒙卦而为晚。要知一日之期度,即一月之期度;一月之期度,即一年之期度。又要知一年之动静,不出一月之动静;一月之动静,不出一日之动静。
此两句承上启下,为通节之纲领。下文遂推详一年之候。
卦之内外二体,包举四时。假如屯卦自初爻进火,为子时一阳初动,直到上爻,便是纯阳之巳。从内体达外用,故应乎春夏。蒙卦自上爻退火,为午时一阴初静,直到初爻,便是纯阴之亥。从外用返内体,故应乎秋冬。
此言冬夏二至,交媾之候也。
太阳在卯,应在春分,德中有刑,罚之象也。太阴在酉,应在秋分,刑中有德,赏之象也。故曰赏罚应春秋。
日出乎寅,没乎申。火生在寅,暑之象也。月出乎申,没乎寅。水生在申,寒之象也。故曰昏明顺寒暑。
仁主发,义主收。爻辞所陈,各有所主,仍是顺寒暑之象。喜近赏,怒近罚,随时而发。不过其节仍是应春秋之象。
此言春秋二分,沐浴之候也。
如是而水火木金各秉一时气候,其中有真土调燮,全备造化冲和之气,结而成丹。故曰如是应四时,五行得其理。
上节言小周天火候,应乎一月;此节言大周天火候,应乎一年。须知此中作用,俱是攒簇之法:簇年归月,簇月归日,簇日归时。止在一刻,中分动静,其中消息,全赖坎离槖籥。所谓覆冒阴阳之道者也。
此章皆以造化法象,明乾坤坎离之功用。人身具一小天地,其法象亦然。乾为首,父无之象也。坤为腹,母地之象也。震为足,巽为股,近乎地,分长男长女之象也。艮为手,兑为口,近乎天,分少男少女之象也。坎为耳,离为目,运乎天地之中,独当人位,中男中女之象也。其余四肢百骸,三百六十骨节,八万四千毛孔,即众卦众爻之散布也。然此有形有名者,人皆知之,孰知其无形无名者乎?
父母未生以前,圆成周遍,廓彻灵通,本无污染,不假修证。空中不空,为虚空之真宰,所谓统体一太极也。既而一点灵光,从太虚中来,倏然感附,直入中宫神室,作一身主人,所谓各具一太极也。主人既居神室,上通无谷,下通炁海,性命未分,尚是囫囫囵囵,本来面目。迨中宫消息略萌,摄召太虚之气,从两孔而入,直贯天谷,而下达于气海,乾下交坤,坤中一爻,遂实而成坎,是为命蒂。坤既成坎,其中一阴,即随天气而上达于天谷,坤上交乾,乾中一爻,遂破而成离,是为性根。于是?地一声,脐带剪断,而性命遂分上下两弦矣。吕祖所云“穷取生身受气初,莫怪天机都泄尽”者,此也。
从此后天用事,有门有户,不出乾坤槖籥,运用全在坎离。坎沉炁海,元精深藏太渊九地之下,莫测其底,槖之用也。离升天谷,灵光洞彻太虚九天之上,直贯其巅,籥之用也。出日入月,呼吸往来,正当天地八万四千里之中。一阖一辟,而分昼夜,一消一息,而定晦朔,一惨(疑为卷)一舒,而别寒暑,一喜一怒,而应春秋。四时五行,无不毕具。而造化在吾一身矣。
故学道之士,苟能启吾之门户,而乾坤炉鼎,可得而识矣。能运吾之毂轴,而坎离药物,可得而采矣。能鼓吾之槖籥,而六十卦之阳火阴符,可得而行持矣。所谓顺之生人者,逆之则成丹也。
陈希夷曰,日为天炁,自西而下,以交于地;月为地炁,自东而上,以交于天,男女媾精之象也。天地不能寒暑也,以日月远近而为寒暑;天地不能四时也,以日月南北而为四时;天地不能昼夜也,以日月出没而为昼夜;天地不能晦朔也,以日月交会而为晦朔。阴阳虽妙,不外乎日月;造化虽大,不外乎坎离。故众卦之变虽不齐,而不出乎坎离之中爻。犹车之三十幅,而共一毂者也。

坎离二用章第二


此章揭言坎离二用,不出一中。了首章运毂正轴之旨也。

(一)


天地设位,而易行乎其中。天地者,乾坤之象;设位者,列阴阳配合之位。易谓坎离。坎离者,乾坤二用。二用无爻位,周流行六虚。往来既不定,上下亦无常。幽潜沦匿,变化于中。包囊万物,为道纪纲。
此节言坎离之妙用,即在乾坤定位之中也。
在易为乾坤,其法象为天地。在易为坎离,其法象为日月。此后天有形有名之乾坤坎离也。未有天地以前,浑然只一太虚。此太虚中本无一物,圆明廓彻,是为先天之乾。即此太虚中,有物浑成,姻媪遍溝,是为先天之坤,中生炁为至阳之炁。至阳中间藏肃肃之至阴,此从坤而上升者也,无中含有是为乾中之离。炁中凝精为至阴之精,至阴中间藏赫赫之至阳,此从乾而下降者也,有中含无是为坤中之坎。一升一降,枢机全在中间。枢机一动,天地即分。天地即分,其位乃定,自然天位乎上,地位乎下,日出乎东,月生乎西。所以伏羲先天圆图,乾卦居南,坤卦居北,天上地下,包罗万象,天地定位也。离卦居东,坎卦居西,日月相对,横贯天地之中,水火不相射也。然必天地之体立,而后日月之用行,故系辞传曰:天地设位,而易行乎其中矣。
此直指之辞也。魏公恐世人不知何者为天地,何者为易,特下注脚。谓天地非外象之天地,乃是一乾一坤,神室自然之象,即上章所谓门户也。设位非有形之位,乃是一阴一阳,自然配合之位,即上章所谓匡廓也。易非卦爻之易,乃是一坎一离,真息往来自然运行之易,即上章所谓槖籥也。天地之造化,非即吾身之造化乎?
何谓坎离者,乾坤二用。乾本老阳,中变少阴。离中一阴,实坤元真精,故离自东转南,先天乾位,翻为后天之离。转一成九,以首作尾,故爻辞有无首之象。乾之用九,即用离也。坤本老阴,中变少阳。坎中一阳,实乾元祖炁,故坎自西转北,先天坤位,翻为后天之坎。转六成一,即终为始,故爻辞有永贞之吉。坤之用六,即用坎也。此日月互藏,所以为易宗祖,而真水真火,交相为用之妙也。
一日一月,终古出没于太虚,上下四旁,无所不运。犹之一卦六爻,各有定位,而坎离二用,周流六位,无所不在,其用神矣。故曰二用无爻位,周流行六虚。
日往则月来,月往则日来,往来岂有有定乎?离为天中之阴,恒欲亲下,故曰自东徂西,而下交乎地。坎为地中之阳,恒欲亲上,故月自西徂东,而上交乎天。上下岂有常乎?
离中有真水,重阳为之包罗,水藏火中,内暗外明,有幽潜之象。坎中有真火,重阴为之囊括,火藏水中,内朗外暗,有沦匿之象。水火互藏,千变万化,只在中间一点空洞处,有变化于中之象。从此,提挈天地,把握乾坤,大道不出其范围,故曰包囊万物,为道纪纲。
以上,俱发明坎离二用,正见易行乎其中之意。

(二)


以无制有,器用者空。故推消息,坎离没亡。
此节专言坎离之妙用也。
坎离二用,本无爻位,周流六虚,无也。既而包囊万物,为道纪纲,可见无之足以制有矣。世间有形之器,体无不实,究竟实而有者,不能自用,惟赖虚而无者,有以制之。老子云“埏埴以为器,当其无,有器之用”是也。坎离以无制有,其妙用全在中间空处,故曰以无制有,器用者空。
从无入有谓之息,息者,进火之候,坤三变而成乾也。从有入无谓之消,消者,退符之候,乾三变而成坤也。自朔旦震卦用事之后,历兑至乾,自月望巽卦用事之后,历艮至坤,其间不见坎离爻位,是谓坎离没亡。非没亡也,行乎六虚之间而周流不定耳。
(五天一候,三候一气,六候一节。一月之中,共有六候,每候一卦。用之次序,仿月之圆缺。上半月自坤卦之后,初爻变阳,为震卦,次二爻复为阳,为兑卦,再次三爻复为阳,为乾卦,此为上半月之进阳火。下半月自乾之后,初爻变阴,为巽卦,次二爻复为阴,为艮卦,再次三爻复为阴,为坤卦,此为下半月之退阴符。)

(三)


言不苟造,论不虚生。引验见效,校度神明。推论结字,原理为征。
知日月之为易,即推类结字也,此校度神明之象,确有征验,可原理为征,而非苟造言论者矣。
此节只是引起下文。

(四)


坎戊月精,离己日光。日月为易,刚柔相当。土王四季,罗络始终。青赤黑白,各居一方。皆秉中宫,戊己之功。
此节言二物配合,不离中宫真土也。
坎为月,中纳戊土。戊土原从乾来,阳?(疑为慆)阴中,其精内藏,所谓杳杳冥冥,其中有精也。离为日,中纳己土。己土原从坤出,阴丽阳中,其光外用,所谓恍恍惚惚,其中有物也。
日光月精,交会于黄道中间,合成先天太易。正以其中一戊一己,刚柔本来匹偶,足相当也,故曰日月为易,刚柔相当。
戊己之土,可分可合。以四时言之:木旺于春,中寄辰土;火旺于夏,中寄未土;金旺于秋,中寄戌土;水旺于冬,中寄丑土。木火金水,彻始彻终,无不包络于中央真土。故曰土旺四季,罗络始终。
以四方言之:青龙秉木德居东,朱雀秉火德居南,白虎秉金精居西,元武秉水精居北。故曰青赤白黑,各居一方。
北一西四,合而成五,是为戊土,杳冥之精,在其中矣。东三南二,合而成五,是为己土,恍惚之物,在其中矣。赖此戊己真土,调和水火,融会金木,使五行四象俱攒于中黄,而大丹结矣。故曰皆秉中宫,戊己之功。
夫日刚月柔,相当而为太易,故称易为坎离,言岂苟造者乎?乃推类结字者也。五行四时,皆秉中宫之土,故称易行乎其中,论岂虚生者乎?乃原理为征者也。
此节总缴通章大意。
章首曰,易行乎其中。既曰变化于中,正指中宫真土说。盖坎离二物,不离真土,乃成三家。举二物,则四象在其中,举三家,则五行在其中,一切药物火候,无不在其中矣。乾坤之大用,尽于坎离,坎离之妙用,归于戊己。一部参同契,关键全在此处。

附录
谭子曰:抟空为块,见块而不见空,土在天地,开辟后也。粉块为空,见空而不见块,土在天地,混沌时也。神矣哉!

日月含符章第三


(日含五行精四句,世本误入君臣御政章中。今校藏本正之。)
此章特著日月之功用,究药物之所从出也。

(一)


易者,象也。悬象著明,莫大忽日月。日含五行精,月受六律纪。五六三十度,度竟复更始。穷神以知化,阳往则阴来。辐辏而轮转,出入更卷舒。
此节言日月之交会,其神化出乎自然也。上章既明坎离二用,露出日光月精两物矣,尚未悉交会之理。魏公遂重举易辞,以申明之。
盖日月为易,乃一部参同契关键所在。此易是太易之易,此象是无象之象。天下莫能见,莫能知者。欲知无象之易,只消近取诸身;欲知有象之易,必须仰观俯察而得之。在天成象者,惟日月为最著,故系辞传曰:易者,象也。又曰:悬象著明,莫大乎日月。
夫日月何以独称大也?日秉太阳火精,本体光明洞达,中间一点黑处,即是太阴真水。阳中藏阴,外白内黑,故取离象。月象太阴水精,本体纯黑无光,中间一点白处,即是太阳真火。阴中藏阳,外黑内白,故取坎象。
阳精为火,火则有光。阴精为水,水唯会影。故月本无光,受日映处则有光。光生于日之所照,魄生于日之所不照。晦朔之交,日月同宫,月在日下,日居月上。月体为日所包,其半边之光,全向于天,半边之黑,全向于地,故谓之晦。月去日二十五度,人间乃见微光,谓之哉生明。月去日九十余度,人间乃见光一半,谓之上弦。及至日月躔度相对,月在天上,日在地下。对照发光,半边之黑,全向天上,半边之光,全向人间,其光相望,而圆满遍照,故谓之望。望后相对渐侧,月距日二十五度,人间始见微黑,谓之哉生魄。月距日九十余度,人间只见光一半,谓之下弦。从此其光渐敛渐微,至于体伏光尽而称晦矣。可见月体本无圆缺,惟受日光之所映,以为圆缺。究竟月有圆缺,而日无盈虚,正犹世人后天之命,生老病死,倏忽无常,只有先天一点性光,圆明莹彻,万劫长存耳。
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,太阳日行一度,一昼夜一周天,故昼夜一周,谓之一日。行及三十度,方与太阴相会。太阴一日行十三度奇,行及廿九日有奇,才与太阳相会,故晦朔弦望一周,谓之一月。
日含五行精者,日本太阳,得火之精,其中藏乌,得水之精,得木精以滋其炁,得金精以耀其光,中纳己土之精,以包络终始,其光明之体用方全。
月受六律纪者,朔日一阳建子,律应黄钟;至望而三阳始盈,乃应仲吕,阳极而阴生矣;望日建午,律应蕤宾;至晦而三阴始纯,乃为应钟,阴极而阳又生矣。举六律,则六吕在其中。
五为阳数之中,而其五为十干。六为阴数之中,两其六为十二支。五日为一候,六候为一气。以五乘六,恰成三十,适合日月相交之度。晦朔弦望,如环无端,度既终则更始矣。
何谓穷神以知化,阳往则阴来?张子曰:一故神,两故化。据悬象著明之日月而论,似分两物,不知太阳中一点阴魄,即是真水,太阴中一点阳魂,即是真火。体则日月为易,用则水火互藏,是为阴阳不测之神,故必穷神所自来,乃知化所从出。盖日往则月来,月往则日来。往来不穷者,一而未尝不两。究竟太阳之炁,即藏月中,太阴之精,即藏日中。名为往来,而实无往来者,两而未尝不一也。凡阴阳对待,一往一来,俱谓之化,神则浑然在中,寂然不动,无往无来矣。知化便是数往者顺,穷神便是知来者逆。
日月往来,终古不息,若幅之辏毂,轮之转车,一出一人,而分昼夜,一卷一舒,而定晦朔。四时之寒暑推迁,一元之运会升降,总在其中。惟其神不可测,所以化不可穷耳。吾身日光月精互相滋化,而总归于中宫,不动元神,一能兼两,悉与造化同其功用。

(二)


易有三百八十四爻,据爻摘符,符谓六十四卦。晦至朔旦,震来受符。当斯之际,天地媾其精,日月相撢持。雄阳播元施,雌阴化黄包。混沌相交接,权舆树根基。经营养鄞鄂,凝神以成躯。众夫蹈以出,蝡动莫不由。
此节言日月交会而产生一阳也。
日月为易,乃造化之本。三百八十四爻,乃周天之用。盖易有六十四卦,除却乾坤坎离四正卦,应炉鼎药物,其余六十卦,得三百六十爻,正应周天度数。不多不少,若合符节。
据爻摘符者,六十卦中,每卦必有一变爻值符,如屯卦主爻在初,蒙卦主爻在上之类。据易言之为卦,据丹主(疑为言)之谓之符。
一月之有晦朔,犹一日之有亥子也。晦朔中间,日月并会北方虚危之地,阴极阳生,一阳来复,正应震之初爻,故曰晦至朔旦,震来受符。当其交会之时,天入地中,月包日内。天入地中,有媾精之象;月包日内,有撢持之象。乾主施精,以元中真阳下播于地,坤主受化,即以黄中真土顺承而包络之,故曰雄阳播元施,雌阳化黄包。一元一黄,相为包络,形如鸡子。斯时日月停轮,复返混沌,就此混沌中自相交媾,产出一点真种,丹基从此始立矣。故曰混沌相交接,权舆树根基。
坤中既得此一点真种,是为鄞鄂,须要经营保养,不可令其散失,久之渐渐凝聚,元神始成胚胎。震之一阳乃出而受符矣。故曰经营养鄞鄂,凝神以成躯。
夫此一点真种,乃大地众生命根,不特为吾人生身受炁之本,不至蝡动含灵之物,莫不由此一点以生以育。故曰众夫蹈以出,蝡动莫不由。
是道也,造化顺之以生物者,吾人当逆之以自生。所谓顺则成人,逆则成丹也。晦朔之交,即是活子时。元施黄包,即是药产处。经营即是翕聚,鄞鄂即是元神。日月往来,莫非真火符候,要觅先天真种子,须从混沌立根基。
抱一子曰,雄阳龙也,雌阴虎也。播元施者,龙腾元天而降雨也。化黄包者,虎入后土而产金也。上天入地,混沌交接之象也。于是权舆而立其根基,经营而养其鄞鄂。其神既凝,其躯自成。凡大而天地,细而蝡动含灵之物,莫不由是而出。惟产此一点于外,乃降本流末为生生无穷之道,产此一点于内,乃返本还原长生超脱之道也。

天符进退章第四
此章言天符进退,乃金丹火候之所取则也。

(一)


於是仲尼赞鸿蒙,乾坤德洞虚,稽古当元皇,关睢建始初,冠婚炁相纽,元年乃芽滋。
此节特为火候发端也。上章言晦朔之间,一阳受符,特标药产时节。而金丹之火候消息,未举其全,到此乃尽泄之。
天道之大者,莫如五行,人道之大者,莫如五经。可以互相发明,而各有其原始焉。易为五经之元首,乾坤两卦为易之元首。乾坤两卦又从太极中剖出。即此太极本体,合之即鸿濛一炁,分之即乾坤两卦。乾坤合德,体函万化,用彻太虚。
于是仲尼删书,断自二典,首著稽古之文。稽古当元皇,书之始也。删诗肇自二南,首列关睢之章。关睢建始初,诗之始也。礼贵成人冠婚,为生育之始,故曰炁相纽。春秋纪年元年,为岁序之始,故曰乃芽滋。
此仙翁借世典以喻道法也。鸿濛即是虚无一炁,乾为鼎中藏性根,坤为炉中藏命蒂。其间日月往来,洞虚之象。元皇喻元始祖炁,关睢喻两物相感,相纽喻二气交并。元年芽滋,则一阳初动而真种生矣。

(二)


圣人不虚生,上观显天符。天符有进退,屈伸以应时。故易统天心,复卦建始萌,长子继父体,因母立兆基。消息应钟律,升降据斗枢。
此节正指一阳来复,为作丹之基也。
圣人,即作易之圣人。不虚生,即论不虚生之意。天符者,日月交会,乃天道自然之符,即上章所云“据爻摘符”是也,在丹道为一进一退之节候。盖自朔而望为进阳火,阳伸阴屈,应从子到巳六时。自望而晦,为退阴符,阴伸阳屈,应从午到亥六时。丹道之动静,一屈一伸,亦各有其时。圣人默观元化,知时不可失,每委志虚无以应之。《阴符经》云“观天之道,执天之行”是也。
天道以日月交会,故有进退屈伸。丹道亦取日月交会,其进退屈伸,莫非易也。而日月为易,实统之于天心。天心,是造化中间主宰,即太极也。先天之太极,造天地于无形,后天之太极,运天地于有形。在天正当南北二极之中,在人则当坎离二用之中。地坎一离,合而为易,统于天地正中之心。故曰易统天心。
天心无所不统,而见之必于复卦,何也?盖天心之体,本来无动无静,天心之用,却正当一动一静。亥子中间,方其静翕之余,日月合璧,璇玑停轮,此心浑然在中,毫无端倪可见。至于虚极静笃,万化归根,忽然无中生有,静极生动,从穷阴中迸出一点真阳,逼露乾元面目,而丹基从此建立矣。所以孔子赞易曰,复其见天地之心乎。邵子诗曰,冬至子之半,天心无改移,即所谓复卦建始萌也。
复卦内震外坤,震之一阳,得乾初体,虽受真种于乾父,实赖滋育于坤母。如婴儿始媾成胎,具体而微,尚未出母腹中。故曰长子继父体,因母立兆基。
一阳既复,自消而息,于六律初应黄钟。一阳初动,自降而升,时斗柄正建元枵(xiāo)。丹士得之吹吾身之律吕,水火自然调和,斡吾身之斗杓,金木自然当併。岂非消息应钟律,升降据斗枢乎。
此即上章震来受符之时也。

(三)


三日出为爽,震庚受西方。八日兑受丁,上弦平如绳。十五乾体就,盛满甲东方。蟾蜍与兔魄,日月炁双明。蟾蜍视卦节,兔者吐生光。七八道已讫,屈折低下降。十六转受统,巽辛见平明。艮直于丙南,下弦二十三。坤乙三十日,阳路丧其朋。节尽相禅与,继体复生龙。
此节推八卦纳甲,以验金丹火候之进退也。
上文所谓一阳之复,在一日为亥子,在一岁为冬至,在一月即为晦朔。欲知一月小周天火候,当取先天八卦纳甲细参之。晦朔之交,日月合符,乾坤未剖,元黄未分,阳光为阴魄所包,隐藏不见,此吾身归根复命时也。
交会既毕,月与日渐渐相离,魄中生魂。至初三日,庚方之上,始露微光,震卦纳庚,进而得一阳。此元性初现,而铅鼎温温矣。故曰三日出为爽,震庚受西方。
至初八日,阳魂渐长,阴魄渐消,魄中魂半,昏见南方,是为上弦。兑卦纳丁,进而得二阳。此时元性又少现,而光透簾帏矣。故曰八日兑受丁,上弘平如绳。
至十五日,日月相望,阴魄全消,阳魂盛长,其光圆满,昏见东方。乾纳六甲,进而为纯阳。此时元性透露,而鼎中一点灵光,昼夜长明矣。故曰十五乾体就,盛满甲东方。
然此月魄,必与日魂合,而成其明,实应蟾蜍兔魄两象。蟾蜍以象太阳之精,兔魄以象太阴之光。盖蟾蜍潜伏水底,瞻视非常,时时嘘吸。太阳金精,入于腹中,喻日魂施精于月,自外而吸入也。凡世间之兔,皆雌而无雄,遥望月中玉兔,即感而有孕。及其产也,又从口吐而生。喻月魄受日之光,自内而吐出也。离己日光,本来主施,坎戊月精,本来主化。日以施德,月以舒光。所以从下弦至朔旦,月出于西方酉位,全体吸取太阳精炁。从上弦到望日,月盈于东方卯位,乃全体发露太阳光明。故曰蟾蜍与兔魄,日月炁双明。
其所以取象蟾蜍与兔魄者,于蟾蜍正取其瞻视,于兔正取其能吐而生也。盖月光之圆缺,全在视日光以为进退。一阴生于巽,其光渐敛渐退,以至于晦,是为造化入机。一阳生于震,其光渐舒渐进,以至于望,是为造化出机。晦朔之交,日光吸入月魄中,相吞相啖,感而成孕,直待三日出庚,其光吞而复吐,自西转东,自庚转甲。至望日而光明圆满矣。故曰蟾蜍视卦节,兔者吐生光。
十五既望,阳极于上,盈不可久。息者不得不消,升者不得不降。阳火转为阴符。故曰七八道已讫,屈折低下降。
十六以后,阳反为宾,阴反为主。阳魂转受,统摄于阴魄。魂中生魄,晨见辛方。巽卦纳辛,退而为一阴。此性归于命之始也。故曰十六转受统,巽辛见平明。
至二十三日,阴魄渐长,阳魂渐消,魂中魄半,是谓下弦,晨见丙方。艮卦纳丙,退而为二阴。此性归于命之半也。故曰艮直于丙南,下弦二十三。
成长三十日,艮之一阳,自东北丧在乙方坤地,有东北丧朋之相。一点阳魂,全体敛于阴魄中。是为性返为命,而元阳复归于混沌矣。故曰坤乙三十日,阳路丧其朋。
然阳无剥尽之理,卦节即尽,消者不得不息,降者不得不升。剥之终即复之始,晦之终即朔之始。震之一阳,继体于乾父者,还复兆基于坤母,庚方之上,依然吐而生明。故曰节尽相禅与,继体复生龙。

(四)


壬癸配甲乙,乾坤括始终。七八数十五,九六亦相当。四者合三十,阳炁索灭藏。八卦布列曜,运移不失中。
此节结言纳甲之始终也。
八卦纳甲,原本先天圆图,最为元奥。坎以中男纳戊,阴中包阳,月之体也。离以中女纳己,阳中包阴,日之体也。震长男,巽长女,纳庚与辛。艮少男,兑少女,纳丙与丁。其间一阴一问,各各相配。乾父独纳甲壬,坤母独纳乙癸。原始要终,首尾关键,包括六子在内。故曰壬癸配甲乙,乾坤括始终。
六子为少阴少也。少阳数七,少阴数八,共得十五数。乾坤为老阴老阳,老阳数九,老阴数六,亦得十五数。恰应上下两弦,合成月圆之象。故曰七八数十五,九六亦相当。
二少二老,应乎两弦之气,互为消长。所以自朔讫望,阳长而阴自消。自望讫晦,阴长而阳消。当其晦也,阳炁消索,若灭若没,几无余矣。孰知一点元精深藏洞虚之中,终而复始,循环无端。故曰四者合三十,阳气索灭藏。
八卦环布,日月合璧而生明。三阳三阴互为消长,似乎独无坎离爻位。不知周流六虚,升降上下,莫非坎离中炁运移其间。此日月为易,所以统乎天心而为三阴三阳,进退之准则也。故曰八卦布列曜,运移不失中。

(五)


元精眇难睹,推度效符征。居则观其象,准拟其形容。立表以为范,占候定吉凶。发号顺节令,勿失爻动时。
此节言一动一静之候,应乎天符也。
卦爻有动有静,金丹之火候亦然。其时候未到,则当虚以待之。盖坎离会合中间,自有一点元精,即是先天真种。所谓杳兮冥兮,其中有精者也。此物至灵至妙,不可覩聞,難以臆度。惟推納甲消長之度,以为天符進退之徵驗而已。故曰元精眇難覩,推度效符徵。
天符進退,本無其形,虛無罔象之中,若存若亡。但當虚心體驗,擬诸其形容,而謹候其消息。故曰居則觀其象,凖擬其形容。
其時候将到,又當動以應之。盖晦朔中間,陽欲生而未离乎阴,机已動而未离乎静。从静定中候视,须加十分谨密。如历家立表,以测日晷,術家占候,以定吉凶,不可一毫差错。故曰立表以为范,占候定吉凶。此言将动之时也。
及乎枢机一发,天人交应,便当加採取之功。若朝廷之大号,以时而发,造化之节令,及时而布,不得一刻迟误。故曰发号施节令,勿失爻动时。时即《阴符经》食其时之时。盖指晦朔中间活子时也。若冬至一阳初动,则又属正子时矣。

(六)


上察河图文,下察地形流,中稽于人心,参合考三才。动则循卦节,静则因彖辞。乾坤用施行,天下然后治。
此节言一动一静之理,贯乎三才也。
上乾下坤,结括终始,乃上天下地之位也。坎离之中炁,运移其中,乃中间人位也。即此已全具三才法象。即此一动一静之理,便通彻天地,包括河洛。
河图文,即指龙图而言。河图之数,五十有五,循环无端,圆以象天之动。上观河图六,即仰以观于天文也。地形流,即指洛书而言。洛书之位,四正四隅,又于中五,方以象地之静。下察地形流,即俯以察于地理也。人者,天地之心也。天地中间,是为人心,即邵子所谓“一动一静之间,天地人之至妙至妙者也”。盖此心非动非静,而又能动能静,参天两地,为造化之枢机。故曰中稽于人心,参合考三才。
动以应天,阴阳有进退,必循乎卦爻之节,故曰动则循卦节。此即《系辞传》所谓“动则观其变,而玩其占也”。亦即上文发号顺时之意。静以应地,刚柔有表里,不越乎卦爻之辞,故曰静则因彖辞。此即《系辞传》所谓“居则观其象,而玩其辞也”。亦即上文准擬形容之意。
静极而动,真阳动于九天之上,是谓乾元用九,而元神升乎乾鼎矣。动极复静,真阴潜于九地之下,是谓坤元用六,而元炁归乎坤炉矣。元神为性,元炁为命,性成命立,天心端拱于中极,百节万神无不辐凑皈命。岂非乾坤用施行,天下然后治乎。
首章云,乾坤者易之门户。次章云,天地设位。此章首揭乾坤德洞虚,中言乾坤括始终,终之曰乾坤用施行。可见彻始彻终,只是乾坤为体,则门户之说,益了然矣。首章云,坎离匡廓,运毂正轴。次章云,坎离者,乾坤二用。此章先言日月炁双明,继言运移不失中,未乃揭出二用。可见彻首彻尾,只是坎离为用,则匡廓之义益洞然矣。
抱一子曰,蟾蜍乃金炁之精,故视卦节而渐旺。玉兔乃卯木之魄,故望太阳而吐光。
此章极其奥衍。纳甲妙义,从古河图并先天圆图中来,不特为全部《参同契》大关键,亦即羲易之精髓也。中间蟾蜍兔魄两象,尤称奇险绝世。魏公于此,几欲呕出心肝,今而后注者,与作者可相视而笑矣。

君臣御政章第五


此章以君臣御政之得失,喻金丹火候之得失也。

(一)


可不慎乎,御政之首,管括微密,开舒布宝。要道魁柄,统化纲纽。爻象内动,吉凶外起。五纬错顺,应时感动。四七乖戾,誃(chǐ)离俯仰。文昌统录,诘责台辅。百官有司,各典所部。
此节以御政喻火候,当戒慎其初基也。
火候之要,彻首彻尾,防危虑险,无一刻不宜慎,若人君御政然。而尤当致谨其初基。盖金丹大道,以天心为主,精气为用,正犹人主之统御其臣下也。故曰御政。
学人入室之始,一阳初动谓之首经,譬若人君即位之初,更改正朔谓之元年上章。元年乃芽滋,即其义也。故仙翁喟然发端曰,可不慎乎。
御政之首,管括微密者,即静而内守,环匝关闭之意。开舒布宝,即动而应机,发号顺应之意。魁柄即是斗杓。斗为天之喉舌,斟酌元化,统摄周天,若网有纲,衣之有纽,是谓要道。喻吾身天心,实为万化之纲领。丹道作用,全仗天心斡运,斗柄推迁。故曰要道魁柄,统化纲纽。
天心既为万化纲纽,动而正则罔不吉,动而邪则罔不凶。《系辞传》曰“爻象动乎内,吉凶见乎外”,即其义也。
在易为爻象,在天即为星象。天有三垣:紫微垣为北极之所居,最处乎内,太微垣次之,天市垣又次之。由是金木水火土之五纬,并二十八宿之经星,环布于垣外。垣中主星,全系斗杓。凡经纬诸星,或顺或逆,无不听命斗杓。斗杓顺动,则五经纬罔不循其常度;斗柄一有不顺,则环布之五纬,一切逆而不顺。应时感动,立见咎征。周天经星,亦皆一切乖戾,失其常度,而至于誃离俯仰矣。此喻人之天君妄动,则五官错谬,百脉沸驰。所谓毫发差殊,不作丹者也。
天象乖变失常,不可责之众星;人君御政失宜,亦不可责之百官。有司各有主者,孰为主者?在天则文昌台辅。文昌即紫微垣中戴筐六星,号南极统星,录人长生之籍。台辅即垣中三台四辅尊星,三台以应三才,四辅以应四象,各居其方,环拱北极。
天之有文昌,犹人君之有六部也。天之有台辅,犹人君之有相臣也。相臣夹辅帝主,燮理阴阳,六部从而奉行之,则百官有司,不待诘责,自然各典所部矣。譬若作丹之时,心君处中以制外,魁罡坐镇,斗杓斡旋,一水一火,调燮得宜,自然六根大定,百脉冲和,而无奔蹶放驰之失矣。

(二)


原始要终,存亡之绪,或君骄佚,亢满违道;或臣邪佞,行不顺轨。弦望盈缩,乖变凶咎。执法刺讥,诘过贻主。辰极处正,优游任下。明堂布政,国无害道。
此节言火候之要,存乎君主,当慎终如始也。
火候之一动一静,彻始彻终,宜乎无所不慎。亦犹人君御政,一动一静,自始至终,宜无所不慎。慎则转亡为存,不慎则转存为亡。存亡之绪,从此分矣。此一大事,君臣各有其责,而主之者唯君。盖臣之听命于,犹气之听命于志也。心君翼翼,能持其志,则奸声邪色,自不得而干之。若心君骄亢自用,违其常道,则耳目之官,亦以邪佞应之,行事不循轨则矣。
天心之与人心,同出一原。天心稍或不顺,则天行立刻反常,不特五纬错谬,经星乖戾,已也,即如太阴之晦朔弦望,本有常度,今者当盈反缩,当缩反盈,薄蚀掩冒,凶咎不可胜言矣。
天有执法之星,主刺讥过失,即太微垣中左执法右执法是也。朝廷象之,故立为左右执法之臣,亦主刺讥过失。然违道之过,不在百官有司,而在台辅。併不在台辅,而在君主自身。此万化从心,反本穷源之论也。故曰执法刺讥,诘过贻主。
主心得失,只在一反覆间。盖惟皇建极,惟民归极。心君能寂然不动,无为以守至正,百体自然从令,有如北辰居所而众星自然拱之。故曰辰极处正,优游任下。
心君既端拱神室,百节万神莫不肃然。犹王者坐明堂以朝诸候,四海九州莫不率服,宁复有出而梗化害道者。故曰明堂布政,国无害道。
辰极,在天象为紫微垣,即北极所居;在人君为深宫内寝,晏息之所也。明堂,在天象为天市垣,乃帝星所临;在人君为朝会之所,通道于九夷八蛮者也。心君所处,内有洞房,外有明堂,上应天垣,下同朝宁。故取御政之象。
此章即治道以明丹道,最为了然。丹道彻始彻终,不出天心运用。故君喻天心,臣喻药物,文昌台辅喻三田四象,执法之臣喻耳目之官,百官有司喻周身精气。吉者,受炁吉也,凶者,防炁凶也。存喻片时得药,亡喻顷刻丧失。所贵乎御政者,必须外却群邪,内辅真主。心君端拱于辰极,万化归命于明堂,岂非还真之要道乎?
此篇首章言乾坤门户,明乾坤之为体;次章言坎离二用,明坎离之为用;三章言晦朔合符,而产药物;四章言天符进退,而行火候。皆御政之象也。
然而御政之义,不可不明。在天象,以辰极统御周天列宿;在朝廷,以人主统御百官有司;在丹道,则以心君统御周身精炁。乃御政之义也,故以此篇总结之。

上 篇(中养性卷)


中卷言养性,共计三章,乃上篇之中也。
此卷专言养性,而御政伏食已寓其中。盖先天祖性,寂然不动,感而遂通,不出中黄,为万化之主宰。举性则命在其中,举养性则元精元气併归元神之中矣。知而养之,方契黄帝老子虚无自然大道。故末篇又称黄老养性。

炼己立基章第六
此章言炼己立基,在乎得一,乃养性之初功也。

(一)


内以养己,安静虚无。原本隐明,内照形躯。闭塞其兑,筑固灵株。三光陆沉,温养子珠。视之不见,近而易求。
此节言炼己之初基也。
首卷御政诸章,但敷陈乾坤坎离、造化法象,到此方直指炼己工夫,示人以入手处。吕祖云,七返还丹在人,先须炼己待时。张紫阳云,若要修成九转,先须炼己持心。炼己即养己也,即离中己土,为性根之所寄。只因先天底乾性转作后天之离,元神翻作识神,心中阴气刻刻流转,易失而难持,不得坎中先天至阳之炁以制之。然先天一炁从虚无中来,若非至虚守静之功,安得穷源返本哉。故曰内以养己,安静虚无。
生身受炁之初,本来一点灵明,人人具足。只因后天用事,根寄于尘,尘转为识,日逐向外驰求,未免背觉合尘,认奴作主。故必须时刻收视返听,一点灵明自然隐而不露,深藏若虚。从此默然内照,方知四大假合之躯,总归幻泡,当下便得解脱矣。故曰原本隐明,内照形躯。
兑为口,系一身出入之门户。凡元气漏泄处悉谓之兑,而总持于方寸之窍。《黄庭经》云,方寸之中谨盖藏,即闭塞之意也。即此方寸中间,有一点至灵之物,为生生化化之根株。故曰灵株筑固者,不漏不摇也。
三光,在天为日月斗。在人,离以应日,坎以应月,天心在中,以应斗枢,一坎一离,南北会合。反闻内照,真人潜于深渊;塞兑固守,元珠得于罔象。如此则天心寂然不动,而炼己之功就矣。故曰三光陆沉,温养子珠。
然本来一点灵光,倏有倏无,非近非远,只在目前,人却不识,索之身内不得,索之身外又不得。故曰视之不见,近而易求。

(二)


黄中渐通理,润泽达肌肤。初正则终修,干立未可持。一者以掩蔽,世人莫知之。
此节言炼己之功,在乎一也。
《度人经》云,中理五炁,混合百神,可见中黄丹扃,为万化统会之地,譬若北辰居所,众星自拱。学道之士,从此温养子珠,勿忘勿助。久之神明自生,渐渐四通八达,身中九窍百脉,三百六十骨节,八万四千毛孔,一齐穿透。自然光润和泽,感而毕通。即《易》所云,美在其中,而畅于四肢也。故曰黄中渐通理,润泽达肌肤。
丹道有初有终,有本有末。初者炼己,下手之功;终者入室,了手之事。初如木之有干,本也;终如木之有标,末也。然须知最初下手一步,便是末后了手一步。所谓“但得本,莫愁末”也。初基一步,便踏着正路,从此循序渐进,修持之功自然节节相应。原始可以要终,即本可以该末矣。故曰初正则终修,干立未可持。
然则,孰为初孰为本,要在一者而已。未生以前,惟得一则成人;有生以后,能抱一即成丹。盖一生二,二生二,三生万物,顺去生人生物者,此一也。而三返二,二返一,一返虚无,逆来成圣成仙者,亦此一也。太上云,得其一,万事毕。又曰谷神不死,是谓元牝。谷神至虚而至灵,其妙生生不已。从生生不已处,分出元牝。其体则一,其用则两。
秘在掩蔽二字。掩者,掩其元门;蔽者,蔽其牝户。若非一者,在中岂能掩蔽。然非掩蔽于外,亦不成其为一。此中窍妙,非得真师指授,纵饶慧过颜闵,莫能强猜,况世间凡夫乎。故曰一者以掩蔽,世人莫知之。
所云黄中,是指出祖窍之中;所云一者,是指出祖窍之一。知中则知窍,知一则知窍中之妙;知窍中之妙,便知本来祖性,便知守中抱一。是养性第一步工夫。

两窍互用章第七


此章直指坎离两窍之用,为金丹关键也。

(一)


上德无为,不以察求。下德为之,其用不休。上闭则称有,下闭则称无。无者以奉上,上有神明居。此两孔穴法,金炁亦相胥。
此节指两窍之妙用也。
大道非一不神,非两不化。上章云,一者以掩闭,即明示人以得一矣。然而掩蔽之妙,其体则存乎一,其用不离乎两。盖金丹妙用,只在后天坎离。坎离妙用,不出先天乾坤。究竟只是性命二字。
性者,先天一点灵光,真空之体也。其体圆成周遍,不减不增,在天为资始之乾元,在人便是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,故名上德。此中本无一物,灵光独耀,迥脱根尘。若从意根下卜度推求,便失之万里。盖性本天然,莫容拟议,直是觅即不得。故曰上德无为,不以察求。
命者,先天一点祖炁,妙有之用也。其用枢纽三才,括囊万化,在天为资生之坤元,在人便是?地一声时立命之根,故名下德。其中元炁周流,潜天潜地,变现无方。若向一色边沉空守寂,便堕在毒海。盖命属有作,不落顽空,一息不运即死。故曰下德为之,其用不休。
上闭则称有者,坤入乾而成离也。先天之乾,本是上德,只因坤中一阴上升乾家,阳炁从外而闭之,所谓“至阴肃肃,出乎天者”也。乾中得此一阴,性转为命,感而遂通,遂成有为之下德矣。人但知离体中虚,便认作真空,不知这一点虚处,正是真空中妙有,唤作无中有。
下闭则称无者,乾入坤而成坎也。先天之坤,本是下德,只因乾中一阳下降坤家,阴炁亦从外而闭之,所谓“至阳赫赫,发乎地者”也。坤中得此一阳,命转为性,寂然不动,依然无为之上德矣。人但知坎体中实,便认作妙有,不知这一点实处,正是妙有中真空,唤作有中无。
坤中既受乾炁,还以此点真阳上归于乾,是谓反本还原,归根复命。自是先天神室中,产出一点鄞鄂,是为万劫不坏之元神。故曰无者以奉上,上有神明居。
神明之妙,固全在中黄正位,然非坎中真金之精上升,离中真水之炁下降,有无互入,两者交通成和,神明亦何自而生耶。故曰此两孔穴法,金炁亦相胥。两孔穴,即坎离两用之窍妙,所谓元牝之门,世莫知者也。

(二)


知白守黑,神明自来。白者金精,黑者水基。水者道枢,其数名一。阴阳之始,元含黄芽。五金之主,北方河车。故铅外黑,内怀金华。被褐怀玉,外为狂夫。
此章直指水中之金,为先天丹母也。
承上言,所谓神明者,亦非自然而来,须有一假作用,其作用全在知白守黑。知白守黑者,白即坎中真金,黑即离中真水。人能洞彻真空,静存妙有,一点神明自然从虚无中生出。《心印经》所谓“存无守有,顷刻而成”也。
魏公又恐人不识金丹原本,故重提之曰,白者金精,黑者水基。言此白者,非有形之金,乃空劫中虚无元性也。元性本纯白无染,便是未生以前乾元面目,即所云上德也。白者,即非金之精乎?黑者,非行地之水,乃虚无中所生之一炁也。一炁本鸿濛未分,便是?地一声以后坤元根基。即所云下德也。黑者,岂非水之基乎?
先天金性,即浑成大道,尚无一之可名。及乎道既生一,露出端倪,便称天一之水,是为道之枢机,而金性藏于其中矣。故曰水者道枢,其数名一。
最初一点真水,中藏真金,为元炁生生之根本,故曰阴阳之始,元含黄芽。黄芽者,取水中藏金之象,指先天一炁而言也。
先天一炁,正是乾家金精,能总持万化,为后天五行生成之真宰,而深藏北极太渊之中。故曰五金之主,北方河车。五金者,借外炼银铅砂汞土,以喻身中五行之精。
即此一物,以其外之纯黑也,故象铅。以其黑中含白也,故又有金华之象。譬若有人外被褐而内怀玉,外若狂夫,中藏圣哲,岂非神明不测者乎。此言真铅之别于凡铅也。
苟能知白守黑,则神明自来矣。金丹妙用,只在水中之金。此段特显其法象。《入药镜》云,水乡铅只一味。《悟真篇》云,黑中有白为丹母。此之谓也。

(三)


金为水母,母隐子胎。水为金子,子藏母胞。真人至妙,若有若无。仿佛太渊,乍沉乍浮。退而分布,各守境隅。採之类白,造之则朱。炼为表卫,白里真居。
此节重指金水两窍之用,併两而归一也。
上节合言水中金,此又分言金水两体。金精本能生水,水之母也。乾中真金,隐在坤水包络中,故曰母隐子胎。即上文所云,下闭则称无也。
水本金之所生,金之子也。坤中真水,藏在乾金匡廓内,故曰子藏母胞。即上文所云,上闭则称有。
金水互用,便是两弦之炁,两畔同升合为一,而真人出其中矣。真人存于中宫,非有非无,灵妙不测。故曰真人至妙,若有若无。
仿佛太渊者,真人潜深渊也。乍沉乍浮者,浮游守规中也。金水交会之际,同在中央。及既交而退,真人处中,两者依旧分布上下,一南一北,各守境隅矣。
其初採取北方坎中之金,本来一片纯白,及至煆(xiā)以南方离中真火,然后赫然发光。岂非採之类白,造之则朱乎?
然此一点真种,非有非无,本质极其微妙,须赖中黄坤母,环卫而乳哺之,方得安居神室,不动不摇。故曰炼为表卫,白里真居。
此段言併两归一,乃药物入炉之象。即上所云,无者以奉上,上有神明居。

(四)


方圆径寸,混而相拘。先天地生,巍巍尊高。旁有垣阙,状似蓬壶。环匝关闭,四通踟蹰。守御密固,遏绝奸邪。曲阁相连,以戒不虞。可以无思,难以愁劳。神炁满室,莫之能留。守之者昌,失之者亡。动静休息,常与人俱。
此节特显炉鼎法象,而火候即在其中。
中黄神室之中,不过径寸,圆以象天,方以象地,中有真人居之,混混沌沌如鸡子。《黄庭经》云“方圆一寸处此中”是也。故曰方圆径寸,混而相拘。
径寸之地,即元关也。元关一窍,大包六合,细入微尘。未有天地,先有此窍,号为天中之天,内藏元始祖炁。岂非先天地生,巍巍尊高者乎?
此窍当天地正中,左右分两仪,上下定三才,左通元门,右达牝户,上透天关,下透地轴,八面玲珑,有如蓬岛之壶。岂非旁有垣阙,状似蓬壶者乎?
环匝关闭,四通踟蹰者,深根固蒂,牢镇八门,令内者不出也。守御密固,遏绝奸佞者,收视返听,屏除一切,令外者不入也。灵窍相通,本无障碍,然必防危虑险。故曰曲阁相连,以戒不虞。
定中廻光,本无间断,又必优游自然。故曰,可以无思,难以愁劳。神室中元始祖炁,人人具足,本来洋溢充满,但人自不能久留耳。故曰神炁满室,莫之能留。
真人既安处神室,必须时时相顾、刻刻相守。若一刻不守,便恐致亡失之患。故曰守之者昌,失之者亡。惟是一动一静,不敢自由,直与神室中真人呼吸相应。彼动则与之俱动,彼静则与之俱静,彼休息则与之俱休息,勿助勿忘,绵绵若存,火候才得圆足。故曰动静休息,常与人俱。
此段言炉鼎之象,而兼温养之功。即上文所云,金炁相胥之作用也。
此章首揭出有无两用之窍是真炉鼎,次别金水二炁之用是真药物,末了更示人以温养防护之功是真火候。金丹关键,已全具此中,不可忽过。

明辨邪正章第八


此章历指旁门之谬,以分别邪正也。
欲知大道之是,当先究旁门之非。旁门种种邪谬,不可枚举,姑约略而计之。

(一)


是非历脏法,内观有所思。
此内观五脏,着于存想之旁门。
履罡步斗宿,六甲次日辰。
此履罡步斗,泥于符术之旁门。
阴道厌九一,浊乱弄元胞。
此九浅一深,採阴补阳之旁门。
食气鸣肠胃,吐正吸外邪。
此吞服外气,吐故纳新之旁门。
昼夜不卧寐,晦朔未尝休。
此搬精运气,长坐不卧之旁门。
身体日疲倦,恍惚状若痴,百脉鼎沸驰,不得清澄居。
以上五种旁门,俱是求之身内者。种种捏怪,勉强行持,究其流弊,至于身体疲倦,精神恍惚,周身之百脉,势必奔逸散驰,而无一刻清宁澄湛之时。求之身内者,其恶验如此。
累土立坛宇,朝暮敬祭祀。鬼物见形象,梦寐感慨之。
此祭炼鬼物入梦现形之旁门。
心观意喜悦,自谓必延期。遽以夭命死,腐露其形骸。
以上一种旁门,是求之身外者。初时朝暮祭祀,妄冀鬼物救助,益算延年。不知反为鬼物所凭,流入阴魔邪术。既而或遭魔难,或遘奇疾。本欲长生,反夭厥命,腐露形骸,为世俗之所耻笑矣。求之身外者,其恶验又如此。
章首是非二字,直贯到底,言金丹大道,全在养性,非是此等旁门可得而混入也。养性工夫,即在前两章中。旁门反之,故招种种恶验。

(二)


举措辄有违,悖逆失枢机。诸术甚众多,千条有万余。前却违黄老,曲折戾九都。明者省厥旨,旷然知所由。
此段结言旁门之背道也。
金丹大道,莫过养性,原本黄帝老子虚无自然宗旨。故《阴符》《道德》两经,直指尽性尽命最上一乘法门,与三圣作《易》同一枢机。世人不悟,往往流入旁门,动辄千差万别,悖逆之极,全失其枢机矣。
以上所列五六种,或求之身内,或求之身外,只是略举一隅。引而伸之,千条有绪,可以类推。大约非黄老复命归根之功,即非黄老九宫洞房之奥。此辈甘堕旁蹊,如却行求前,徒费曲折耳。
明眼之士,亟发信心,参礼真师,穷取性命根源,本来面目。倘能于片言之下洞彻宗旨,方知本来一条平坦道路,人人可得,而由再加向上工夫,勤行伏炼,庶乎脱旁蹊,而超彼岸矣。

上 篇(下伏食卷)


下篇言伏食,共计七章,乃上篇之下也。
此章专言伏食,而御政养性,已寓其中。
前面御政诸章,但陈一阴一阳法象。养性诸章,但指一性一命本体。至于阴阳之相反,性命之交併,别有妙用存焉。此伏食之功,所以为金丹最要关键也。伏者,取两物相制为用;食者,取两物相併为一。盖假铅汞凡药,巧喻性命真种;借鼎炉外象,旁通身心化机。以有形显无形,乃是伏食宗旨,究非烧茅弄火一切道门可得而假借也。药在炉中,须用真火锻